每次回老家,都刻意在村里或周围走一走,希望能发现一些当初的痕迹。很遗憾,变化太大了,一些情景只能留在记忆中,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显现出来,很遥远,却又很清晰。小时候,没有零食的概念。一日三餐,能吃饱,但不保证质量。嘴,是吃东西的器官,在老家,某个特定语境下,又是零食的指代,“这孩子长得不错,就是有点吃嘴”,“这老人看孩子可娇了,家里零嘴从没断过”,这里的嘴,就是零食意思,特指一日三餐之外的其他能吃的东西。当时生活不好,吃嘴也是一个贬义词。但是,作为孩子,吃是本能,吃嘴更是天性。每次,跟着姥爷去赶集,最大的诱惑莫过于一根油条,一块火烧,当时,炒熟的长果(花生),也是诱人的零嘴,有的老人走亲戚,带的礼物可能就是两毛钱的焦长果。集上有挎着篮子卖熟长果的,一毛钱一两是多年不变的价格。孩子们手里有一分二分的硬币,也可以拿去买,卖长果的就随手抓几个放到孩子们张开的手里。当时,总觉得那人给的少,却又不会上前理论,就在远处喊,“焦长果,大把抓,不抓俩,就抓仨,爹嫌少,儿再搭”,喊完看看卖长果的,人家根本不搭理我们,我们就心满意足,好像自己立马长了一个辈分,感觉占了天大的便宜,一分钱应该给三颗或四颗长果,也就不计较了。还有一样零嘴,比长果更受欢迎,那就是炒葵花籽。葵花籽太文雅,只能出现在书本上,在老家的语言中,被称为昭昭葵。昭昭葵同长果一样,也是一毛钱一两的价格,数量却比长果多得多,买一两就可以吃一整天,也就成了买零嘴的首选。大老猫是村东姓高的一个老头的外号,卖昭昭葵是他的营生。当时,集头上,戏园子里,甚至发丧的场合,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。拉着一个平板车,车上摆着他的宝贝,一大堆昭昭葵,一小堆焦长果,一把破旧的带铜盘杆秤,车前搭着一条长凳,到了人多的地方,他就停下来,用长凳把车子支好,自己坐在车把上张罗生意。戏园子里应该是他最愿意去的地方,每次唱戏,戏园子里的人都是满满的,他的生意也格外好,有时候都带着干粮和提灯,从早上一直守到晚上煞戏。曾经多次看他卖昭昭葵,都是买一毛钱的,很少有人买两毛钱的。上初中后,学习吃紧,我去戏园子的机会就少了。有次周末,正赶上戏园子唱戏,禁不住热闹的诱惑,我去看戏了,大老猫还在那里卖昭昭葵,一人来买,扔下了一毛钱,老猫对那人说,“先说下,这会的昭昭葵涨价了,一毛钱七钱了,还要不?”,那人点头同意后,大老猫才秤了一些给他。完后,大老猫对着周围的人说,“昭昭葵价格涨了一勾,涨价了没办法,不说明,还以为你少给了他”。八三年左右,代销点里突然兴起了鸡汤五香瓜子,两毛钱一包,用透明的塑料纸包着,上面印着红色的大公鸡,下面有一行字:鸡汤五香瓜子。这包装“精美”的鸡汤瓜子,曾让我怀念,以致于今天想起来,还是唇齿留香,在我们嘴里,也不再叫做昭昭葵,而是被正式叫做瓜子了。那个年代,农村家家生活困难,孩子们没有零花钱,即使有,也是二分、五分,谁有个一毛钱、两毛钱的,就高兴得很。零花钱来之不易,当然不舍得花,对于我来说,不但想吃点这五香瓜子,还想到星期天时,跑到集上,租二分钱一本的小人书看呢。小时候的我,也吃嘴,卖几回破烂攒两毛钱,也会抑制不住买瓜子。记忆里,这种鸡汤五香瓜子,没有普通昭昭葵那样的褐色外皮,干干净净的,味道那真叫一个好吃,香香脆脆的,丢一粒放入嘴里,就满嘴生香,轻轻用牙尖一磕,瓜子的皮和仁就立即分离,小心把瓜子仁嚼碎咽下去,再把那瓜子皮儿,用舌尖使劲吸允几下,再用牙嚼碎,把那满满的五香味儿都吸收到嘴里肚里,才舍得吐掉。买了瓜子,欢天喜地去上学,一路走,一路吃。同行的伙伴,自然也不能亏待,还得彰显自己的大方,于是,倒出一小把,给这个一撮,给那个一撮,大家一句欢笑,幸福同行。在课堂上,馋劲上来了,就用书挡了脸,偷偷吃上几粒。有时候,课堂上陡然的寂静里,我偷吃瓜子时的磕皮声就会很响亮,惹得老师四下观望,想知道哪个同学不好好听课,在底下搞小动作。后来,生活好了,瓜子多了,能随便吃了,却又觉得不香了。现在的恰恰,真心,沙土,良选,毛嗑,品牌多多,无论是是百煮还是焦糖,还是原味,都吃不出原来鸡汤瓜子的味道了。笔架博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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