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接到坎肩电话的时候,正在雨村的屋顶上晒酒糟鱼。

胖子前阵子在李寡妇那得了些酿制的鱼块,好吃得不行,连闷油瓶都多伸了几次筷子。

我脑子一热,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,于是买了酒糟、陈皮做“酒糟鱼”。

闷油瓶从山里钓来的十多斤的草鱼总算有了归宿,他仔细处理完鱼,切成一块一块,交给胖子。

胖子掌勺,慢火煎鱼,放入蒜泥、生姜、陈皮、酒糟,搞得一屋子喷香。

最后,我捧着煎好的鱼块爬到屋顶,放在竹筛里晒,忍不住捻了一块尝尝,吗的绝了。

坎肩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,他急吼吼地说长沙盘口出了事。

我嘴里还嚼着鱼,刚想问个清楚,他又说,黎簇受伤了,回来主持大局啊老板!

我踩着爬梯往下走,刚落地就见闷油瓶提了一篮刚摘的青菜进来。

我们整了块菜地,从此一日三餐有机菜吃到饱。

闷油瓶冲我“pi”了一声,我“pipi”两声,他一点头,进厨房了。

吃饭的时候,我跟他们说要去趟长沙。

胖子自然积极踊跃地表示要同行,他是老顽童心态,哪里热闹往哪挤。

闷油瓶向来不喜人多,也从不掺合吴家的事情,于是我说:“小哥,那我和胖子走一趟,你在家晒酒糟鱼。”

闷油瓶沉默地吃着饭,我和胖子都以为他默许了。

等我回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,发现箱子里早早放好了两套......连帽卫衣。

闷油瓶坐在床上,开了金口:“我也去。”我心说,不是大哥,那我的酒糟鱼谁晒?他很快读懂了,有点无奈地说:“胖子找人晒鱼。”

我他吗的居然心花怒放了起来,我去哪他就去哪,这是要把闷油瓶别在裤腰带上的节奏嘛,牛b了吴邪。

所以,原本是去处理盘口危机,如今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一次度假旅游。

到了长沙,胖子嚷嚷着说,天真你去处理你们吴家的破事,我带小哥上火宫殿吃臭豆腐、荷兰粉、姊妹团子。

我一边惦记着黎簇被人欺负,一边惦念着火宫殿八大小吃。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,在火宫殿吃了个饱,顺便逛了逛,直到黎簇在电话里飙脏字。

“吴邪你他吗有病啊!”

——黎簇在胖子的朋友圈看到我们哥仨在火宫殿啃臭豆腐,终于化身咆哮帝。

我手机没按免提,胖子和闷油瓶都能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吼叫。唉,年轻真好。

和外界猜测的差不多,我选了黎簇当我的接班人。

不过,闷油瓶从长白山回来后,我压根没心思培养什么接班人,只顾着琢磨怎么把闷油瓶栓在身边。

黎簇就成了一只被放养的小王八羔子。

道上都当他是个不经世事的奶娃娃,连斗都没下过,要不是有吴家撑腰,他骨头早被啃没了。

这次是吴家一个盘口的元老反水,带了一批兄弟叛出吴家,还勾结另一个新崛起的势力搅了吴家的生意。

黎簇气不过,带了人去讨说法,没讨到半点好处,还被打伤了。伤势倒不重,只是被利器擦到了脸。

俗话说,打人不打脸。他们这么对黎簇,就要做好被教育的准备。

我见到黎簇的时候,他脸上贴着创可贴,顶着个鸡窝头,一副颓丧的样子。

我正想挖苦几句给他抖擞一下精神,没想到他一见到闷油瓶,双眼突然放光。

他搓着手,万分扭捏地对我说:“你能不能让张大神收我做徒弟,教教我下地的本事?”我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,心说想得美。

“小哥那都是家族绝学,传内不传外,趁早死了那条心哈。”

我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,“来,让爸爸瞧瞧,你这小白脸有没有被刮毁容了。”

我假装要撕开他的创可贴,他吓得退后几步,一脸吃了屎的表情:“神经病啊你!”

闷油瓶奇怪地看了我一眼,又把眼神投向黎簇。

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,我居然从哑爸爸眼中看出了一丝慈爱?

黎簇催着我尽快解决反水的叛徒,他们为首的是以前三叔手下的骆驼哥,我见过几面,身手很不错,是吴家的老伙计了,管着长沙两个盘口。

吴家待他不薄,这次勾结外人来搞事,不知图个什么鬼。

胖子听说要去寻仇,问吴家伙计要装备。

黎簇翻了个白眼:“又不是下地,要个毛装备。”胖子哟呵一声,开始跟他白活。闷油瓶冲我pi了一声,我凑过去听他吩咐——老神仙说:“我可以教他。”

呵,这反射弧也够长的啊。闷油瓶若肯教他,那我真是省了太多气力,培养接班人的重任就交给闷油瓶了。

他们张家内部的培训机制肯定比我这废物点心强万倍,就怕黎簇这小子吃不起苦头。

我们一行人闯入骆驼哥的堂口,对方显然是有所准备,遇变不惊。

我也不废话,让他们叫骆驼哥出来,当着我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了。

对方好几个都是熟面孔,在吴家讨生活,见了我都有些发怵,低头叫了声“小三爷”。

我笑着问了句,吴家哪里对不住你们?那些人沉默了好久,终于七嘴八舌开了口:如今的吴家是个外姓小子当家,我们跟着他能捞到什么好处?

一个没下过地的毛头小子,凭什么带我们发财?......

骆驼哥在一片嘈杂声中走了出来,他穿着得体,西装领带,像是个有身份的企业家。

见了我,他倚老卖老地颔首示意,不温不火地叫了句小三爷。

他娘的也是个高段位的影帝,一张口就泪眼婆娑,说什么对不起三爷,吴家已经后继无人,外姓人干涉吴家生意。与其跟着来历不明的外姓人,不如自立门户。

我指了指黎簇,冷笑道:“这么说来,你们反水都是因为他?”

厅内传来斩钉截铁的肯定声。我心说,可去你们妈妈/的吧。

“他是我干儿子,早就是吴家人了,怎么,你们不知道他全名是吴黎簇?”

我冲黎簇勾了勾手指头,“乖儿子,过来。”

黎簇瞪着我,嘴形在说:吴邪你有毛病啊!

但碍着一屋子人,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向我走来。

骆驼哥脸色变了一变,说:

“好话歹话都是小三爷说的,我们替吴家三爷办事,如今三爷不在了,又没有留下子嗣,我们是去是留,都不欠吴家什么了。说句大逆不道的话,小三爷不过是三爷的侄儿,三爷的生意留给你那是三爷仁慈,不成想你不拿三爷的生意当事,偌大家业被你这些年败了个七零八落,如今又凭空整个干儿子出来,你让我们底下的人怎么服气?”

胖子见他连珠炮似的,坐不住了,他原本就挺喜欢吵架的,这下更是捡到宝似的开始怼人:

“瞧您说的,当了婊\子还要立牌坊,明明就是条白眼狼,还整得忠肝义胆。吴家小太爷,吴家名正言顺的唯一继承人,怎么就只是“侄儿”了?卧槽你吗的,你还关心吴家有没有被败光,你勾结外贼截了吴家生意,还有脸提吴家?”

骆驼哥理了理西装领口,微笑着说:“知道你们都护着吴家小三爷,可惜如今的长沙早就不是九门的天下,吴家更不可能一手遮天。吴家下不去的斗,自然有其他人去;吴家销不了的货,自然也有人销。敢问这位黎小爷,长沙盘口有多久没从斗里捞明器上来?”

黎簇被cue,正要开口,却听门口一阵喧哗,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进来,手里都拿着家伙事。

闷油瓶反应极快,瞬间站到了我前面,开启了御敌模式。

胖子也已经靠过来,黎簇脑子秀逗,过了一会儿才往我们身后挤。

骆驼哥舔着脸迎上前,对来者毕恭毕敬地叫了声“何老板”。

我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,他摇摇头,表示没听过这号人物。

黎簇压低声音说,这何老板就是近几年长沙崛起的新势力,道上称他“新长沙王”,因下了好几个油斗,手底下又高手如云,在两湖一带基本横着走。

骆驼哥就是投靠了他才反水的。

此时,我和黎簇被闷油瓶和胖子挡在身后,我探出脑袋看了一眼“新长沙王”——唐装打扮,贴身站着两个身形矫健的保镖,一看就是练家子。

屋里屋外全是他们的人,而且带着枪。

我捏了捏闷油瓶的肩膀,低声唤了声:“小哥。”

黎簇立马做了个吐的动作,骂道:“吴邪你有病啊,都什么时候了还撒娇!”

我正想抬手给他个暴击,闷油瓶握住了我的手。

可能碍于人多,闷油瓶不一会儿就松开了我,并退到了我身侧。

这时,何老板笑眯眯地对我拱手:“小三爷,初次见面,幸会幸会。”

我叹了口气,上前和这人虚虚实实废话了半天。

总结了一下,这何老板收到了一张地图,说是战国油斗,但凶险万分,为了确保万无一失,他想夹闷油瓶的喇嘛。

我心说,做梦吧您内,先是撬走了吴家伙计,还想来挖走闷油瓶?我正要张口喷他一脸血,没想到闷油瓶先我一步说:“可以。”

卧槽,挨千刀的闷油瓶难道厌倦了男耕男织的雨村生活,迫不及待想回归倒斗天王的昔日辉煌?

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,胖子也疑惑地瞅着我俩。

闷油瓶忽然指了指黎簇,低声说:“带他下地。”

我这才想起来他答应要教黎簇来着,没想到老神仙这么心急。我深深叹了口气,道:“行吧,要请我们这位张爷出山,有个条件。还要有劳何老板帮我吴家清理门户。”

我撇了一眼骆驼哥,刚刚还得意洋洋,现在已经吓得面如土色。

“不是,小三爷,你们谈生意,怎么就扯到小的头上了?”

骆驼哥欲哭无泪,还想继续说什么,那何老板给了手下眼神,立马有人拿枪指着骆驼哥,把他给提溜下去。

“人头打包送到您府上。”何老板淡淡道,露出一个变态的笑容。我上前跟他握了握手,露出一个更变态的笑容。

黎簇打了个寒战,低声骂了句娘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何老板那边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,在临出发的前几天,吴家老宅每天天不亮就传出一阵阵鬼哭狼嚎。

我和胖子早起看热闹,看闷油瓶手把手传艺,或者说手把手教黎簇做人。

经常看见的场景就是黎簇张牙舞爪地朝老张扑过去,然后老张轻飘飘地一闪,黎簇有时扑在树干上,有时贴到墙壁上,有时狗吃屎趴在了地上。

我和胖子看搞笑片似的,笑得喘不过气来,到最后闷油瓶走过来,拍着我后背给顺了半天气。

胖子嫌不够热闹,冲我眨眼,pi了一声,然后拉了我跳进战场,和黎簇一起进攻闷油瓶。

黎簇吐出一嘴沙子,弯腰急急喘了几下。

我拍了拍他肩膀,说:“来,爸爸教你。”

我和胖子向闷油瓶发起前后夹击,胖子老奸巨猾,故意贱嗖嗖地喊了一声“小哥”,试图分散人注意力,没想到他胖腿刚伸向闷油瓶,就被一只铁爪抓住右腿,伴随着一声鬼叫,肥厚屁股落地,正好摔在泥水坑里,溅起一朵油腻的水花。

在闷油瓶丢胖子出去的时候,黎簇捡起木棍往闷油瓶后颈扔过去,我心里骂了句臭小子,然后听到铛的一声闷响,黎簇倒地晕了过去。

我去,哑爸爸果然是哑爸爸。我本想攻他后背,但心里知道是徒劳的,闷油瓶的警觉性太高,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,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。

我调整战略,张开四肢朝他正面扑过去,然后被他抱了个结实,他一手牢牢揽住我腰,一手托着我屁股,轻声道:“胡闹。”

泥坑里的胖子开始机关枪扫射式骂娘。

我把黎簇浇醒的时候,他一脸懵圈。闷油瓶拍了拍他的肩膀,算是鼓励他还要加油。

黎簇热泪盈眶,跟我们倾诉张大神对他孜孜不倦的教诲,不嫌弃他资质平庸。

还发了个朋友圈说:三生有幸,感恩大神手把手教我。配图是他偷拍的闷油瓶飞身跃起的瞬间,以及他自己满脸伤痕的傻缺样子。

闷油瓶教的东西其实都不是张家家学,全是最基本的实战技巧和保命技能,但强度也够黎簇受的了。

黎簇顶着一身的擦伤磕伤,向我和胖子哭诉,胖子逗他要不咱不学了成不?

黎簇那小子立马跳起来,不,大神肯教我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,累死也要学!

我伸手想摸摸他的伤口,他挡开我的手,反应比之前快了不少,我切了一声。

出发前一天,闷油瓶让黎簇保存体力,就没再练他了。

我帮闷油瓶收拾好装备,叮嘱了好几句,再三强调不能放血,他很乖巧地点头。

他看了何老板发来的地标,推算得出结论这斗没什么危险,适合给小辈练手。

我心说,你们张家人牛逼,十几岁的小孩就敢出去放野,寻常人哪敢。

这次下地,何老板是筷子头,一切开销由他们负责,我们这边出了闷油瓶和黎簇,我不放心,又派了吴家几个懂事的伙计跟着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

一行到了目的地,山西境内一个小村落。

闷油瓶先是观察地势,虽然我怀疑他只是在望天发呆。

黎簇跟在他身后讨教,臭小子唧唧歪歪半天,闷油瓶偶尔点个头或摇头。

我交代黎簇下去后跟紧他张爷,不要自作聪明,不要好奇乱碰,不要贸然开棺,总之凡事听张爷的。

胖子笑道:“得了,天真,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开棺必起尸啊?没那个运气!”

黎簇本来臭着张脸紧张得要死,听了胖子的话也笑起来。

我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,冲闷油瓶点点头,然后他们便跟着何老板的人走了。

我和胖子怕何老板使诈,也跟着来,但不下地,只在营地监视器前坐着。

何老板也被我们拉来一起看。

他的两个保镖也提防着我们,杵在一旁乌眼鸡似的。

胖子带了很多零食,我俩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监视器。

黎簇在对讲机里说,吴邪,大神现场教学打盗洞了,那盗洞打得简直完美了,比圣诞老人的烟囱还丝滑。

我笑骂,也就是为了教你这臭小子,你张爷多少年没有亲手打盗洞了。

胖子点头,这种脏活累活都是胖爷cao办。

接下来,监视器里就是闷油瓶手把手教你下地时间。

拆解机关的时候,他让其他人靠后,只叫黎簇靠近,低声说了几句,应该是教他一些口诀。

黎簇摸出笔记本,飞快的记录着。我心说,改天把他那破本子烧了,免得落入歹人之手。

一路就听到卡啦几声,机关破解了,墓室门开了。要么就是闷油瓶夹出墙砖,让水银流出,惹得一群人啧啧称奇。

黎簇也和其他人一样,一直仰慕哑巴张那双指探洞的本事,亲眼目睹后更是膜拜得五体投地。

闷油瓶看了他一眼,摇头。

黎簇一脸懵逼。

我心里好笑,这种功夫非童子功不可,半路出家的基本不可能,而且没个几十年的功夫也练不成。

一路没什么悬念,除了何老板的人眼馋耳室的明器,擅作主张的开棺,放出了一只粽子,好在不是凶尸,他们自己掏出黑驴蹄子就搞定了。

黎簇正巧就在粽子边上,被喷了一脸粘液,当场就把早餐呕了出来。

闷油瓶回头看了他一眼,没说什么。

我心说,咋这么怂呢,早知道不认这个便宜干儿子。

当到了主墓室的时候,一群人瞪着满室的明器完全说不出话来。

胖子也拍着大腿喊了声卧槽。

何老板凑上前仔细查看,眼珠子都要粘到屏幕上了。这一行冒着断子绝孙的危险不就是为了钱财。

何老板这样的,总好过想长生不老或是全宇宙唯我独尊的傻逼想法。

就在我们以为可以收工回家了,监视器突然没了信号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,看了一眼何老板。他立马找技术后援来抢修。

鼓捣了半天也没个屁用。

我又等了三十分钟,屁股坐不住了,起身一看,胖子果然已经开始打包装备,麻溜儿的清处两个背包,丢了其中一个给我。

我俩正要往盗洞口赶去,胖子偷偷跟我说:“该不会是姓何的耍诈?我们要是都下去了......”

我犹豫了两秒,胖子已经先我一步,把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微型手枪戳上了何老板的腰间。

“小三爷,您这是?”何老板故作镇定地陪笑。

“跟我们下去一趟呗。”

胖子推着他往盗洞口走,“让你的人在这守着,别他娘的耍花样。”

何老板遣退左右,被胖子推搡着进了墓穴。

一下地,胖子就拿登山绳把人反捆住双手,那何老板没有功夫,不怕他逃。我按照闷油瓶留下的记号,没多久就进入主墓室。

但见满室明器完好无损,人却一个不见,当中一口雕花石棺已经打开,里面空空如也。

我心说,坏了,肯定是棺材里的东西被放了出来,所有人暂时撤离,明器也顾不上拿了。到底是什么东西,这么霸道。

我看了一眼胖子,他已经在墓室四周看了起来,我环顾四下,墙壁上都是壁画,正想走近了看,却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,然后一股死老鼠的味道弥漫开来。

何老板被胖子拉着往来时的墓道里赶,我慢慢往他们那边靠。

刚走了几步,忽然感觉下雨了,我心说不妙,一抬头,不知什么时候四只眼睛悬在墓顶。定神一辨认,他娘的居然是一条碗口粗的大蟒,盘旋在墓顶青铜架子上,正盯着我们瞧。

更加反人类的是,那蛇好像有两个脑袋四只眼睛,卧槽,老子在西王母宫已经见够了蛇祖宗们,怎么搁这儿还有一条?!

“跑啊,天真!”胖子低吼一声,我拔腿就跑。

那双头蛇不是吃素的,开足了火力窜了过来,我只觉脑后一阵疾风,本能往下一缩,蛇扑了个空,撞到了墙壁上,扫落一些碎石噼里啪啦砸我身上。胖子和何老板已经撤回墓道,我在地上不断滚动,躲过大蛇的攻击。

胖子见我处境危急,又折回来,拔枪冲蛇射击,试图给我争取撤退时间。

我十分默契地往墓道跑,没想到那大蛇和我卯上了,不去追胖子反倒跟着我。

我欲哭无泪,被蛇尾扫了一下摔倒,胖子立刻冲上来对着大蛇的一张血盆大口突突了几枪——

这双头大蛇发出嘶嘶声,全然不顾一张嘴已经受伤,反倒把另一张嘴张得更大,色眯眯地转向我。

卧槽,这货吃什么大的,那嘴巴大得绝对一口就能把我吞下。

“小哥?”

胖子一声惊呼,我抬头一看,我勒个去,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双头蛇的头顶,我来不及跟他打声招呼,就见大蛇疯了一般扭动起来,原来闷油瓶把长刀插进了蛇的眼睛,血溅了他一身。

闷油瓶被甩下蛇身,但牛逼如他,单手往墙壁一借力,很快就找到了重心,稳稳地落在我前面。

“快走。”

他言简意赅地对我和胖子说。我闻到他身上的蛇血,皱了皱眉头,早知道就不吃张家的药恢复那倒霉嗅觉了。

我和胖子都安全撤离,在耳室等了一会儿,闷油瓶也进来了。我这才松了口气。

吗的,不是这斗说没危险么?

我瞪了一眼闷油瓶,他按了按我的肩膀,道:“没事,蛇不会跟过来。”

然后又把一包东西交给我,我一看,妈蛋,主墓室的值钱东西都给他打包拿回来了。

一旁何老板眼都直了,不住地给闷油瓶和张家祖宗十八代戴高帽子,就差原地烧高香供奉着了。

在我和胖子的轮番轰炸下,闷油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明了情况。

原来他们进入主墓室后,原本准备拿了明器就走,不想有个不要命的非说石棺里有更值钱的,主张开棺。

闷油瓶心想,这次下地还没教黎簇开棺,于是就应允了。

黎簇听完闷油瓶的开棺教学,迫不及待拿家伙去撬,他也是倒霉催的体质,第一次开棺就开出一条双头巨蛇。

大蛇把他拍飞,吓得众人屁滚尿流。

闷油瓶花了不少时间把蛇引开,让他们全部撤离。

闷油瓶担心空手而归没办法同我交代,后来又只身折回主墓室取明器,这才和我们碰上。

“靠,这棺材里怎么会有蛇呢?”胖子骂道,“不是,就算再牛逼的蛇,关了这么久,也成蛇粽子了吧,怎么还鲜血喷涌的?”他凑近闷油瓶,闻了闻。

闷油瓶说:“棺材底下有个大洞,蛇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。”

“那石棺里的正主呢?”胖子疑惑道,“莫非被这蛇吃了?”

我突然想到什么,忙道:“有可能,我在古籍里看到过,有一种双头蟒以尸体为食,没想到还真被咱们碰上了。对了小哥,黎簇他们呢?”

闷油瓶道:“我让他们打了另一个盗洞,出去了。他经验不足,不用回来冒险了。”

我点点头,心说闷油瓶真是个体贴的师父,不像我那个瞎子师父,恨不得抓住每一个机会戏弄我。

这次愉快(?)的倒斗之行让黎簇声名鹊起,从油斗里带出的东西也够吴家伙计得瑟几年了。

我功成身退,和闷油瓶、胖子回雨村继续晒酒糟鱼,准备过年的时候请花儿爷黑爷来尝尝。

黎簇隔三差五给我视频电话,明为汇报盘口的事情,实则是找闷油瓶讨教。

他不敢打闷油瓶的电话,每次都假惺惺的向我请安,然后“顺便”请教我身边坐着的张大神。经常是前一秒他在视频里骂着“吴邪你有病吧!有病得治!”,后一秒就舔着脸说“干爸,您发个善心,让张大神看看我这一招扫堂腿可还行?”

自从哑巴张指导黎簇下地的消息在道上传来以后,我经常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。

什么高价拜哑巴张为师,什么高薪聘请哑巴张当考古顾问、名誉讲师.......

五花八门,千奇百怪。

我看了一眼坐在竹椅上合目泡脚的闷油瓶,问了一嘴:“小哥,有人请你带徒弟,当顾问,做讲师,有兴趣不?”

他摇了摇头,眼睛都没睁开。

没多久,张海客带了一群“小张”来雨村,最小的才四岁,说是从族里挑选了一批有潜力的孩子,带来给族长过目,看看有没有哪个合心意的,留下学手艺。我让他赶紧带人回去,没的别人以为我们是贩//卖//儿童的。

怼归怼,看在一群孩子都可爱得要命的份上,我们还是好吃好喝的款待着。

胖子多炒了几个清淡好消化的菜给孩子们,闷油瓶也难得下厨,给他的后辈做了一道油豆腐塞肉。

胖子在饭桌上逗四岁的小张,让他叫我“族长夫人”,那小家伙居然甜甜的叫了声。

我尴尬得要死,瞪了一眼胖子。闷油瓶嘴角弯了弯,给小张夹了一块酒糟鱼,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,奶声奶气地说谢谢族长。闷油瓶抬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。

胖子锤着桌子骂道:“张海客你不讲武德,派个孩子来跟天真争宠!”

张海客呵呵了几声,阴阳怪气地说:“哪里配争宠,族长又没答应留下他们。”说完还拿怨恨的小眼神瞥了我一眼又一眼。

我说:“怎么了,小哥没看上你送来的人,这也怪我?没准是他们资质不行。”

“黎簇资质很高?”

张海客脸色更难看了,放下筷子分分钟要甩手走人的节奏。

我在桌子下踢了闷油瓶一脚,他看了我一眼,过了半天才对张海客道:“你们早点回去吧。”

张海客闷闷地点点头,应了声:“知道了,族长。”

后来我问闷油瓶,为什么不留下张家孩子,哪怕留一个。他摇摇头,就是不肯说。

瓶盖撬不开,我只得曲线救国,发短信问张海客。

张海客半天也没回复,在我连续轰炸下,他才发了几条语音过来。

“吴邪,别得了便宜还卖乖。族长为什么不留下张家族人你会不知道?”

“族长说,黎簇是吴邪的义子,就是他的义子,老子教儿子天经地义。”

我听完,低头笑了好久。想了想,给黎簇那小子打了个电话过去。

“以后别叫你张爷’大神’了。”我道。

“怎么了?你的意思是可以叫师父了?可是上次我叫他师父,大神不理,好像还有点生气......”

“下次你叫他爸,他保准高兴,一高兴,说不定啥都教你了。”

黎簇迟疑了半天,骂了句:“滚!吴邪你又来耍我!我信你丫才怪!”说着切断了电话。

我心里笑着,这倒霉催的孩子,教都教不会。

原文转载自作者:孤等流星轮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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